俞百羽律師

作家林奕含疑遭「狼師」陳星誘姦案，現已由台南地檢署偵辦中，各方意見紛陳，其中有些認為家庭教育、性教育很重要，林奕含女士就是因為這方面的教育沒有作好云云，甚至開始談起要怎麼從小作好性教育。對此，我只想說一句，別鬧了！

沒錯，家庭教育、性教育確實非常重要，但是在林女士這個事件中，卻完全不是重點！我想反問，假設家庭教育、性教育都作好了，一個沒有社會經驗的純真學生，豈難道就練成了金鐘罩、鐵布衫，可以抵擋一個江湖走跳幾十年、經驗豐富「狼師」的「循循善誘」？

這讓我想到了林女士著作《房思琪的初戀樂園》中，描繪了房思琪遭狼師誘導發生性關係後，居然還為了自己的性愛技巧不夠好而自責、道歉！同樣道理，回到本案，不去聚焦在如何制裁「狼師」陳星，卻反而開始探討「被害者」家庭教育、性教育在本案中的重要性，徒然模糊本案焦點。

實際上，家庭教育與性教育是平常就要作的，不會因為個案，其重要性就突然提升，在本案中，那或許是細部的原因之一，但是，要解決問題，還是應該要聚焦在本案的「主力近因」，也就是「加害者」的行為。

可惜，台灣社會向來有習慣檢討「被害者」，而不檢討「加害者」的風氣，甚至，有人說「希望不要再有下一個房思琪」，完全搞錯方向！應該是說「希望不要再有下一個狼師」吧！

所謂「野火燒不盡，春風吹又生」，「加害者」不除，「被害者」只會源源不絕，解決之道，應由嚴控「加害者」著手，而非認為沒有社會經驗的「被害者」，只要作好性教育，就等於練就了金鐘罩，可以抵禦那些「江湖老手」的「循循善誘」！這完全沒有期待可能性，甚至不切實際。以目前浮上水面的眾多「狼師」案例，無一不是經驗豐富的「江湖老手」，沒有社會經驗的純真學生，學了一堆性教育理論就能抵禦？

戰國時代，趙國為何在長平一役中，被秦國坑殺四十萬大軍？就是因為趙國起用一個熟讀兵書卻只會「紙上談兵」的趙括為大將，所以遇到「經驗豐富」的秦國大將白起，就被殺得片甲不留。要解決這個案子，不是叫趙括去念更多的兵書、學更多的理論，而是要想辦法把白起幹掉！

同樣的，本案中「被害者」的性教育根本就是個假議題，用來模糊焦點用的，重點應該聚焦在如何制裁「狼師加害者」！也希望台灣不要再出現第二個「趙括型的性侵被害者」，性教育學很多，遇到經驗豐富的「狼師」，卻像趙括遇到白起，「紙上談兵」起不了作用還整個被坑殺！

回到本案的關鍵，如何制裁「狼師」？最終還是要探討法律層面。在本案中，《刑法》227條的準妨礙性自主罪與《刑法》228條的利用「權勢」來妨礙性自主罪，恐皆難以適用，且有證明上難題。而關鍵應還是在於，「狼師」陳星濫用「師生關係」中的「孺慕之情」去發展成「性關係」，只是現行法偏偏沒有這條「狼師罪」的規定！

雖然《刑法》227條的準妨礙性自主罪，是保護未滿16歲之未成年的性自主權，而認為16歲以上之人，有相當的判斷力及性自主能力。只是在「狼師犯罪」的行為態樣中，「狼師」是利用「師生關係」中的「孺慕之情」，此時，沒社會經驗的純真學生，就算生理年齡已經17、18歲，遇到「江湖老狼師」的「循循善誘」，其「心智狀態」也可能跌破16歲，而喪失正常的判斷力，成為被害者。

然而，上開情況，如本案中林女士與「狼師」陳星發生性行為時已17歲，在現行法下或無法可罰，只是，法律作為一種社會控制的手段，理應掌握社會脈動而與時俱進，目前浮上水面的「狼師」案件，都只是冰山一角，藏在水面下的未知被害者數量一定更是驚人，這已經是嚴重的社會問題，難道不該管控嗎？

設若被害者「生理年齡」17歲，但面對「狼師」在「師生關係」所產生的「孺慕之情」下，「心智年齡」卻只剩12歲，而與「狼師」發生性行為，但在現行法下，「狼師」卻無法可罰，這難道不應視之為一種法律漏洞嗎？增訂「狼師罪」實是刻不容緩！